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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河清風·絲路人物史話|庾信:落筆麥積山石窟
發(fā)布時間: 2025-06-30 16:38 稿源: 黃河清風   編輯:張艷玲

落筆麥積山石窟

  庾信(513年—581年),字子山,南陽新野(今河南新野縣)人,著名文學家。庾氏祖籍河南,永嘉之亂中南遷至荊州江陵,江陵就是庾信出生地。庾信生于南方,晚年滯留關(guān)中,終老于長安,無論生活,還是文學,都見多識廣,融南北之兩長,登上了時代文學的最高峰,影響極大;尤其是考慮到他還給絲路瑰寶麥積山石窟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(《秦州天水郡麥積崖佛龕銘并序》),因此,值得我們推介。

  新野庾氏是東晉最高門閥,但庾信不在這個門閥里面,他們一支應(yīng)該是相對普通的士族。即便如此,其家族也是“七世舉秀才”“五代有文集”,尤其是庾信父庾肩吾,是梁朝著名文人、書法家。因此,自幼聰敏、博覽群書的庾信,便早早地嶄露頭角,十五歲起即陪太子蕭統(tǒng)讀書(任東宮侍讀)。

  蕭統(tǒng)去世后,蕭綱繼任太子。蕭綱是個文學種子,其文采比庾信有過之而無不及,因此,在蕭綱的東宮,庾氏父子“恩遇莫比”,庾肩吾任東宮太子中庶子,庾信任東宮抄撰學士。庾信就像是一個含玉出生的貴種,一入仕途,便踏進無邊的春風里。也是在蕭綱的東宮,經(jīng)蕭綱、庾肩吾、庾信、徐陵等人互相推闡,風月無邊的“宮體詩”誕生了,庾信也因此而成為宮體創(chuàng)作的健將。不過因梁末戰(zhàn)亂,他的這類作品留存極少,否則會受到更多的批評。

  太清二年(548年),“侯景之亂”變起倉皇,亂軍迅速渡江。梁武帝君臣慌亂一片,捉襟見肘。緊急時刻,蕭綱命庾信率領(lǐng)宮中文武千余人守朱雀航。朱雀航即朱雀橋,是渡過秦淮河、通往建康朱雀門的關(guān)鍵門戶。庾信以文士而膺武職,而且是關(guān)鍵時候守關(guān)鍵通道,責任重大?墒牵斺仔磐姅耻娺B馬首都裹著鎧甲時,嚇得魂飛魄散,望敵先奔,朱雀航直接撤防,侯景長驅(qū)直入。庾信在侯景之亂中的拙劣表現(xiàn),成為后來批評他的要點之一。

  侯景攻破建康城之后,餓死了蕭衍,囚殺了蕭綱,臭名昭著。庾信身陷亂軍,后來趁機逃出,間道奔江陵。江陵的主政者是野心勃勃的梁武帝第七子、都督七州軍事的蕭繹。對于建康圍城,蕭繹見死不救,等著摘果子;庾信作為蕭綱的心腹,必然不受蕭繹待見。于是,蕭繹派遣庾信出使西魏,他想通過外交穩(wěn)住西魏,然后與北齊開戰(zhàn)。遠交近攻,蕭繹反用之為近交遠攻。

  當庾信在長安城中,眼睜睜地看著西魏大軍開拔、去進攻自己的家園時,他欲哭無淚,恨鐵不成鋼。果然,三月之內(nèi),梁朝滅亡,庾信從此長留關(guān)中,直到去世。在西魏,庾信以其隆重的文名而受到統(tǒng)治者的禮遇,曾任洛州刺史、司憲中大夫、司宗中大夫等職,閑職有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等。

  雖然庾信在西魏、北周的職位不是特別高,但他的受重視程度和聞名程度卻很不一般。北周明帝宇文毓、武帝宇文邕都愛好文學,他們禮遇庾信;宗王里面,趙王宇文招、滕王宇文逌等與庾信密切往還,宇文逌還專門為庾信編纂文集(《庾子山集》);北周公卿的墓志以庾信撰寫為榮。庾信憑借其高超的文學才華,贏得了北方士人的高度崇拜。

  但在庾信心里,他卻很難融入這個群體,無論是生活,還是文化,他都深為鄙視。為了生活,他不斷地交好達官顯宦、在碑文里說好話,他也不排斥做官、甚至還兢兢業(yè)業(yè)地做官;可他的心思卻長留江南,因為那里是他的故鄉(xiāng)、故國所在,他最好的年華、最愜意的生活、最美的回憶都在南方,所以,故國之思、故鄉(xiāng)之戀就成了庾信晚境思想中當仁不讓的主題。而當他用在南方培養(yǎng)的華美文采,來描寫北方的曠野長川和落魄生涯時,其文學中原來的旖旎情思和濃艷辭采,就都升華為蒼涼勁健的格調(diào)和華美精深的文采;而這種升華,正是完美地融合了南北文化各自的精華,所謂“融南北之兩長”,“文質(zhì)彬彬,盡善盡美”,庾信也因此而登上了六朝文學的最高峰,成為“梁之冠冕,啟唐之先鞭”的偉大作家。

  而當這樣偉大的作家,與藝術(shù)奇珍麥積山石窟聯(lián)袂、牽手時,石窟本身與作家自己都會煥發(fā)出異樣的光芒!垛鬃由郊分校翊妗肚刂萏焖湻e崖佛龕銘并序》一文,顯然是為麥積山石窟而作。在四大石窟中,很少能有像庾信這樣的頂流作家撰文題壁者。所以,是庾信給了麥積山石窟以特殊的榮光。正如馮國瑞《麥積山石窟志》所贊:“令巖豁生色者,為庾信佛龕一銘。層壁摩崖,照耀寰宇。雖龍門伊闕,亦無此等偉跡!本瓦B龍門石窟,也沒有像庾信這樣頂流作家的潤色文章。

  我們還想知道的是,庾信是什么時候、什么機緣來秦州麥積山并撰寫銘文的?撰好之后,刊刻在麥積山石窟的哪個地方?這些問題并不好回答,因為今天麥積山石窟中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當年刊刻庾信銘文的摩崖或碑刻,而僅有明代嘉靖年間馮惟訥等人刊刻庾文的石碑。當年到底有沒有刊刻在麥積山?如果刻了,為何后來不見?不會是坍塌或毀壞了吧?如果沒有刻,那為什么不刻?誰都知道,庾信如此文豪,其文章必能大大增益石窟的價值,為什么求來的文章卻又不刻呢?似乎情理難通。

  五代時,著名文人、禮縣人王仁裕曾游麥積山,作《麥積山詩》,跋曰:“石室之中,有庾信銘記,刊于巖中。”這似乎是確鑿的記載,“刊于巖中”,即刊刻在巖石上,而不在洞窟里面?墒牵缃竦柠湻e山崖上,卻絲毫不見庾文痕跡。王仁裕到底去了沒有?是否親眼審視過?誰也無法求證。

  民國以前,石窟管理者傳言,銘刻庾文的石碑放在第133窟(俗稱“藏碑洞”),因為該窟太高,棧道損壞,無法親臨驗證。1953年,文化部麥積山石窟勘察團架設(shè)凌空棧道,終于成功登臨“藏碑洞”,發(fā)現(xiàn)造像碑18塊,遺憾的是,里面并無庾文的蹤跡。庾文到底有沒有刊刻,仍是個歷史懸疑。因為懸疑,所以有人就懷疑庾文的真?zhèn),說那本就是托名文章,企圖借庾信之名以重其文。我們雖不同意這些質(zhì)疑,但又找不到有力的證據(jù)來駁斥。

  現(xiàn)一般認為,北周保定五年(565年)秋,周武帝宇文邕曾兩巡秦州,推測庾信可能隨行。這次隨行,恰逢秦州大都督李允信在麥積山“壁之南崖,梯云鑿道”,為其亡父造七佛龕。于是,庾信應(yīng)李允信之邀,為其撰寫銘文。還有推測說庾信可能任李允信幕僚,因作此銘。

  不管如何,這些推測都為理解庾信和麥積山石窟增添了意蘊,深化著石窟的文化內(nèi)涵。也不管如何質(zhì)疑,庾信銘文就擺在那兒,收在其文集中,至少我們寧信其有,不信其無。庾信之文,與石窟中的“東方微笑”一樣,都是麥積山的金字招牌,是麥積山厚重人文的歷史見證。

  (執(zhí)筆:清輝編輯:王麗娜)

稿源:黃河清風   編輯:張艷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