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鋒鏑之下 建立后秦
姚萇(330—393年),字景茂,南安赤亭(今隴西縣)人,姚弋仲第二十四子,后秦開國之君。姚萇出生于榆眉(今陜西千陽縣),九歲左右隨父東遷灄頭(今河北棗強縣)。他聰明善變,有謀略,“少聰哲,多權略,廓落任率,不修行業(yè)”,這對于羌族子弟而言難能可貴,在其兄弟四十二人中,他表現(xiàn)十分突出。姚萇剛成年時,正值石虎去世、后趙政亂,姚萇便跟隨兄姚襄轉戰(zhàn),強行為氣息奄奄的后趙續(xù)命。
但禍不單行。永和八年(352年),姚弋仲去世。姚襄秘不發(fā)喪,加緊對前秦的作戰(zhàn)。遺憾的是,他們接連在碻磝(今山東茌平縣)、麻田(今山西左權縣)敗北。從其秘不發(fā)喪來看,姚氏兄弟處境艱危。而此時的姚萇,才不過23歲的青年。這樣的環(huán)境必然會促使他迅速成長。
失敗之后,姚襄遵從父親的遺令,轉頭南下,投降了東晉。可這支北人武裝的心思根本不在南方,他們時刻都想著北返。于是,姚氏兄弟統(tǒng)軍北上,企圖收復洛陽,進取關中。此時,南邊是尾隨追擊的東晉桓溫,西邊是虎踞龍盤的前秦,所以,姚氏兄弟又連吃敗仗,一敗伊水,再敗三原,在三原,姚襄戰(zhàn)死。27歲的姚萇遇到了他生平最艱難的處境。
姚萇率部投降了前秦。這應該是當時姚萇所能做出的最聰明的選擇。在前秦,姚萇憑借其“多權略”的機敏,深得苻堅器重,風生水起。他曾奉命前往隴西、討伐叛羌斂岐,赴隴南討伐氐人楊纂,隨軍到?jīng)鲋莨缜皼,后任寧州刺史,?zhèn)守蜀中。這一切,姚萇都似乎在忠誠履行使命。淝水之戰(zhàn)前,前秦朝臣絕大多數(shù)都持反對意見,唯有慕容垂、姚萇堅決支持,鼓動苻堅傾全力出擊,F(xiàn)在我們很難印證慕容、姚慫恿苻堅的基本立場,但從最終結果來看,淝水之戰(zhàn)前秦慘敗,他們二人很快造反。由此推理,其慫恿里或許本就暗藏玄機,所謂龍隱待時、趁時而起,應該就是當時二人心態(tài)的寫照。
姚萇沒有參加淝水之戰(zhàn),當時他任龍驤將軍、都督益、梁二州軍事,守衛(wèi)關中的西南安全。苻堅敗還時,慕容垂已經(jīng)反了。這時,姚萇勸苻堅:“鮮卑皆有思歸之志,故起而為亂,宜驅令出關,不可遏也!奔歹r卑慕容部思念故土,所以才東返河北,還是給放行吧,不要去截擊。這是什么理由呢?難道讓苻堅眼睜睜地看著慕容垂造反嗎?盡管此時的前秦已經(jīng)衰弱之極,但苻堅英雄一世,絕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事實,所以他下令堅決追擊。因此,苻堅與慕容氏在關中展開了決戰(zhàn)。
不過,姚萇的處境就危險了。這個進言,再加上上次慫恿開戰(zhàn),讓苻堅認清了姚萇的本心,這家伙,原來是巴不得前秦戰(zhàn)敗、慕容垂造反、自己再火中取栗呢!無奈之下,姚萇逃奔渭北,果斷豎立旗幟,自稱大將軍、大單于、萬年秦王,年號白雀,建官立府,成立新政權。值得一提的是,姚萇建立政權,關鍵是“西州豪族”的大力支持,所以,后秦政權完全以西北人為班底。比如左長史尹詳、右司馬尹緯、從事中郎狄伯支、焦虔、梁希、龐魏、任謙等,均為天水人,左司馬姚晃、將軍姚方成、王欽盧為赤亭(今隴西縣)人,其他如姜訓、閻遵、尹嵩、尹延年、趙曜、龐演、牛雙等,也極有可能是天水、隴東人。因為姜、閻、任、趙并為當時天水的四大姓,而龐姓、牛姓則有龐德、牛晉等曹魏、西晉將領,他們子弟綿延,在當?shù)厣鐣钪袕膩矶季哂泻艽笤捳Z權。
苻堅被慕容氏圍困長安,兵力嚴重不足;而姚萇又不斷作梗,派兵阻截各地開進長安的勤王部隊,長安已無可戰(zhàn)之兵。太元十年(385年)秋,斷糧后的苻堅率眾出逃,至新平(今陜西彬縣),被姚萇包圍并俘虜。姚萇向苻堅索要傳國璽,苻堅訓斥道:“小羌乃敢干逼天子!……五胡次序,無汝羌名。……璽已送晉,不可得也!避迗砸簧箫L大浪見慣了,生死無懼,稱姚萇為“小羌”,這與姚弋仲自稱“老羌”,可謂絕配。苻堅訓斥姚萇的另一重邏輯是,姚萇在姚襄敗亡之后投奔苻堅,苻堅收留并厚待、重用姚萇,于姚萇有恩,姚萇殺苻堅,至少道義上是有虧欠的。這也是后人評價姚萇時一直指摘的地方。
姚萇殺苻堅之后,前秦將領苻登即位,他糾合軍隊,與姚萇在關中、隴右一帶進行了將近八年的戰(zhàn)爭。前秦、后秦在千陽、胡空堡(今彬縣)、瓦亭(今涇源縣)、新羅堡(今眉縣)、安定(今平?jīng)?等地不斷纏斗?傮w上姚萇敗多勝少,因為他不善于沖鋒陷陣,但他又足智多謀,所以能頑強地維持政權。稱帝八年后,姚萇生病而卒,其子姚興繼位。姚興能力更強,他振興了后秦,發(fā)展了姚弋仲、姚萇的事業(yè),后秦終于成為雄踞一方、傲視中原的實力割據(jù)政權。
總體來看,姚萇可算是一位足智多謀的亂世梟雄。自成年起,他就一直生活在鋒鏑之下,輾轉騰挪于各種勢力之間,征戰(zhàn)無數(shù),遍歷艱辛,最終逐鹿關中,成就霸業(yè)。他是中古時期羌族涌現(xiàn)出的杰出人物。只不過他處理苻堅的方式,確實歷來受到指責,他本人也承擔了沉重的心理壓力。史傳記載他在屢敗之后,為了求得苻堅的保佑,專門為苻堅塑像,禱告敬祭;但當再次戰(zhàn)敗后,他又將塑像斬首。其滑稽的行為背后,顯然是長期積壓的內心負疚。(執(zhí)筆:清輝 編輯:王麗娜)